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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零三章 新年旧岁 四境攘攘(8)(1/2)

一行人有意绕开宫中的灯火通明处,兜兜转转来在一间更为清冷孤寂的庭院。院中深雪淹路,映着惨淡月光,倒是见了几分明亮。

溟王佝偻着肩背迈进院落,径自登上门阶,也未扣门,直接推门入内。

室内一片昏暗,侍卫紧忙提灯向前,照见屋中中央的一处矮榻,榻上堆满破碎的皮革与凌乱的被毯,一个臃肿而宽硕的身影面向里侧卧躺在榻上。

那身影许是浅梦中闻听声响,猛地回头来看,于面前所见先是一惊,继而一笑,这瞬息之变都如薄云浮在远空,轻淡而悠然。

她缓慢着起身,缓慢着下床,一手撑腰,一手托腹,又缓慢着在溟王脚前跪了下去,未置一言,只是叩首三回,算是参以君臣父子大礼。

溟王苦笑,看着脚下自己曾寄予厚望的唯一的“公子”,沦至如今这等境况,委实可笑可恨!又愤慨难平!“起来吧!当心折了身子。”溟王乏力地挥一挥手,那两位婆子便放下手中器物,一起上前来合力搀扶起昔梧,又将她扶坐回榻上。

侍卫点起了案台上的烛火,又在上面铺好了笔墨,才将其移至昔梧近前。

溟王漠然道,“有几件事,还是要问问你!事关我昔族兴亡……这样罢,我问一句,你写一句。事如我意,尔等可活。事不如我意,今夜也惟有葬了尔等!梧儿可明白?”

昔梧点头,面色从容而安详,是那种与世无求的淡泊与心得意满的知足。

“你上一回笔录……声称腹中孩儿乃青门血脉,此事还有谁人知晓?蔚族可知?那个青门傻小子可知?”

昔梧提笔在纸上回道,“天下无人知晓。”

溟王看了看他,半信半疑,“你说玉家太子给你罐了哑药,将你丢至荒野,任你自生自灭。那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曾被他跟踪?玉氏诡诈,你做下那等事,又知之甚多!他又怎会轻饶了你!”

“莫敖之死,玉室自顾不暇。儿被弃荒野,昏睡百年,醒来恍若隔世。儿心中唯有一念——当续青门血脉,以承当年之志,以复当年之仇!”

“当年之志?当年之仇?”溟王哼笑,“你一个女流!当年不过顽童!你懂甚么志甚么仇!”

“灭玉室,举青门,以固四境封王之治。诛莫贼,杀天子,以报长姐被杀之仇!”昔梧继续在纸上写道。

溟王看着,先是一怔,继而苍凉一笑,“我儿幼稚!灭玉室?青门十万将士不可为之事,但凭你一个女子?!还是凭你腹中孩儿?!何况你又怎知他是男是女?!若然是个女儿,可也只有陪葬的份!”

“必是男儿!”昔梧执笔落下苍劲墨迹,“上苍必不弃我荣乌族!拜请父王为我孩儿赐名!”

溟王不响,坐在窗前的箱柜上,偎着窗子,全然一幅漠然阴冷。他已经历了一场兵变,那是还未开始就兵败如山倒的所谓“兵谏”!青门愚钝!玉室狡诈!使他昔族白白搭了一个嫡公主!一个嫡外孙!他溟王原本该是后继有人的!可恨那玉室定要斩尽杀绝!斩到他断子绝孙!

“我又怎知……玉室不会再追杀你腹中孩儿?他们断不会准许青门之后存于世间!”

昔梧对这位年岁昏沉的老父,即有发自心底的怜悯,又有难以抑制的嘲讽。自从长姐的尸骨被接回溟都,连同她那满身箭矢的婴孩,被奉至王殿时,这位老父昏厥数次,大恸咳血,可仍执意要为长姐抚棺入陵,要为那婴孩亲洒黄土……

大约也就是从那时起,这位北方雄汉的宏心壮志也都就此埋入了王陵罢!昔梧怀着怜悯又在纸上写了一遍,“天下无人知此婴孩!王室受困于莫党之乱,分身乏术!”

溟王也不禁要讥笑昔梧的自以为是,“莫党之乱已平。据闻,还是那青门小子射杀了莫嵬老贼!桐儿来信……她亦立有战功,皇朝太子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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