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第五十一回 下（2/4）
度日。哪想到我儿居然还活着，问了很多很多的人，找了很多很多的地，居然找来了。那天，俺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了许久许久，第二日方才掉头南下，故此到得晚了。”
翻雨等人方才领悟道：“原来如此大费周章！”“难怪总找不到等不来！”
檀城的夜过了寅牌，深了。但从西京长安原封不动搬来的鼕鼕似乎仍在盘旋轰鸣。至少对新登基的“更新皇帝”来说，是如此，——小时候在天子大内的屈辱日子就是在这种鼕鼕鼓中度过的。
伪皇帝穿着一袭绣龙黄袍，焚着香，点着灯，念着书。这是一个丑陋得空前绝后的“君王”。年纪在四十之下，五短身材，疥癣皮肤，头项上得了癞子，留下的疮疤宛如被耗子咬去不少肉的芋头，毛疏稀，面坑洼；更要命的是五官纠集到了一处，且鼻子红糟了大半截，嘴唇盖不住七歪八咧的牙齿，双眼眇了一只左眼，剩下那只右眼却大得出奇，犹如牛眼，两根眉毛铺排得毫无章法，一根往上走，一根往下拐，看起来倒像一座山，上走的是上坡路，下拐的倒是下山路。
这个奉天承运的“万岁爷”显然对自家的长相耿耿于怀，手执坟典看不多时，便腾出一只手来，绰起一面精美的铜镜，竖在脸孔跟前端详自家尊容。就这么一照，他便动怒了，于是使劲摔了那铜镜。那是一面螺钿铜镜，由贝壳镶嵌出美人吹箫君王凝望的图案；就这么一摔，美人粉身碎骨出逃了，而君王则仍在上头守望，真正成了孤家寡人。伪皇帝眼含热泪，叹息良久，自言自语道：
“朕贵为天子，广有四海，任你是什么美人，朕不得不使劲巴结，全是因为长得丑陋的缘故！”
这时，一个面目机灵的小黄门躬着身子来报：“宰相浑珲大人到了，正在殿外候旨拜见陛下。”
伪皇帝并不抬头，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沮丧之中，过了好一阵子方才道：
“宣宰相进来，你自去吧。”
小黄门领命退下。
稍顷，伪皇帝自家新拜的宰相浑珲进入来。此人近乎知天命之年了，跪在殿砖上道：
“老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！”
“办差一整日，爱卿辛苦了。坐，朕有许多事要与爱卿议说哩。”
浑珲起身，去伪皇帝对过坐了，略一察言观色，便道：
“老臣今日忙得还不错，手下从江宁城及周边搜罗来不少民间和官家女孩儿，个个都美貌，人人皆年幼，明日一早……”
伪皇帝摆手说：“先不忙说女色，说一说江北及中原的事。”
浑珲沉吟一番说：“老臣前些天差过不少人出去探听这些个事儿，最近有回来的，报说史思明刚攻陷赵郡、常山，叛军的声势越发大了。”
伪皇帝喜不自禁说：“不知朕长兄，那个自称为皇帝的李亨是死是活！若还活着，人又在哪儿龟缩，晓得不晓得朕这边的情形？”
浑珲懊恼说：“不好的是，陛下的那个兄长仍活着，仍在灵武，已令其子李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，郭子仪副之。”
伪皇帝有些恐慌，但竭力压制下去，说：“还是一个字：好！至少朕那无德无能的兄长顾不得朕这边了。”
浑珲激越说：“即便他那边顾不得陛下这边，陛下这边也要顾得他那边！古话说得好：天无二日，民无二主！依老臣看，大军不如赶紧北上，趁势……”
伪皇帝不耐烦了：“宰相老糊涂了：你我君臣暂且在这金陵悠哉游哉没啥不好的。占得石头城，坐山观虎斗，待得中原两败俱伤，分出输赢，大军即刻北渡，趁势夺回东都西京，那时大局已定，不怕天下人不奉朕为真命天子！”
浑珲又下跪拜道：“陛下真乃天底下第一等的真命天子也！”
伪皇帝呵呵一笑：“且坐，朕另有话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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